孟离浅醒来,已是三日后。
她躺在自己闺房的床榻上,额角隐隐作痛,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,一动便牵扯出刺骨的疼。
窗外传来丫鬟们低声的议论。
“小侯爷真是体贴,送来了这么多补品和首饰,看来心里是有咱们大小姐的。”
“好是好,可这些东西哪一样是大小姐喜欢的?”另一个丫鬟压低声音,“二小姐不过是崴了脚,小侯爷亲自去探望不说,送去的物件比咱们这儿多了好几倍,还全是二小姐素日里最爱的。咱们大小姐伤得这么重,他却连面都没露一下……”
“嘘,小声些,别让大小姐听见了。”
孟离浅静静地听着,唇角扯出一抹苦笑。
是啊,若他当真喜欢她,何至于如此折辱她?让她一个嫡女,与庶妹同做平妻,平起平坐?
她闭上眼,前世的一幕幕浮现。
她曾亲手为他熬药,他连看都不看一眼;她曾在他书房外站一整夜,只盼他能回头瞧她一眼,可他连门都未开;
她曾以为他只是性子冷,可后来才知道,他的温柔,全给了另一个女子。
好在这一世,她不会再犯傻了。
养伤的这段时日,府中下人时常传来消息。
“小侯爷今日又陪二小姐游湖去了。”
“小侯爷命人从江南运来一整箱绸缎,全给了二小姐。”
“小侯爷亲自教二小姐骑马……”
孟离浅置若罔闻,只安心养伤。
直到伤愈那日,皇后设下百花宴,邀京中贵女入宫赏花。
她与孟青吟同乘一辆马车入宫。
宴席上,晏骁坐在男宾席,目光却始终落在孟青吟身上。
她渴了,他亲自递茶;她嫌热,他命人取扇;她一笑,他眼底便漾开温柔。
而孟离浅这边,他连一眼都未看。
她垂眸,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,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。
宴至中途,皇后兴致高昂,拔下鬓间一支金凤衔珠簪,笑道:“今日诸位才女齐聚,不如比试一番,胜者得此簪为赏。”
众人纷纷应和。
孟离浅自幼习琴,一曲《广陵散》奏罢,满座皆惊。
皇后抚掌而笑:“离浅琴艺精湛,此簪便归你了。”
众人纷纷起身道贺,唯有晏骁坐在席间,低声安慰着落败的孟青吟。
“姐姐琴技真好,我比不过。”孟青吟眼眶微红,声音委屈。
晏骁轻笑,柔声道:“一支簪子罢了,你若喜欢,改日我命人搜罗天下名簪,任你挑选。”
孟青吟破涕为笑,仰头望着晏骁:“晏哥哥为何待我这样好?”
亭中忽然安静下来,孟离浅整理衣袖的手指微微一顿,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。
“因为三年前,我遭遇刺客袭击,倒在城外,若不是你为我吸出剧毒……”晏骁的目光柔软得像是化开的春水,“我早已命丧黄泉。从那时起,我便对你倾心不已,并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。”
闻言,孟青吟一怔,神情恍惚。
而不远处的孟离浅,手中的团扇掉落在地,如遭雷击。
救他的人,分明是她!
怎的成了孟青吟?!
那年冬夜,她在城外遇见重伤的晏骁,冒着风雪将他背回府中,又冒着风险为他吸出剧毒,守了他三天三夜,后来他醒来,她却因劳累过度昏睡过去,再醒来时,他已离开。
原来……
原来前世今生,他都认错了人,也爱错了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