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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看着丈夫陈磊手中拿着的饮料,那瓶熟悉的蓝色易拉罐,是他最爱的品牌。他拉开拉环,轻轻一仰头,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。
我赶紧上前抢过易拉罐,不想再让他喝太多饮料,这对他的身体来说一点都不好。况且,一早就煮好的凉茶已经放凉,正是可以喝的时候,健康又解暑。我端起凉茶,递给陈磊,语气尽量柔和:“虽然今天特别热,你还是喝点凉茶降降温吧,对你身体好。”
陈磊皱了皱眉,接过凉茶,却没有喝,而是放在桌上,冷冷地说:“我自己知道该喝什么,不用你总是管着。”我看着他那副不耐烦的样子,心里一阵难过,心口也堵着一口气,拿起易拉罐准备扔进垃圾桶。
突然,我的手腕被一股力道扯住,手中的易拉罐子“嘭”地被夺了过去。
陈磊的指节因为用力太大,骨节处泛着白,眼底的不耐烦像要溢出来,语气里满是嫌恶:“你管天管地,连我喝口饮料都要管?你要是真的闲着没事做,出去扫大街吧你!”
我盯着他手里的饮料,喉咙发紧。
结婚多年,这样的场景发生过无数次,过分的责骂也听过无数次,可每次听还是像扎了根刺。
他有脂肪肝那年,医生反复叮嘱要忌油忌糖,我每天盯着他戒烟戒酒,把他藏在书房的烟盒翻出来扔进垃圾桶,连冰箱里的碳酸饮料都全换成了无糖苏打水。
他当时也只是皱着眉说“知道了,你比我妈还啰嗦”,可转头就把苏打水换成了冰啤酒。
后来更甚,晚归越来越频繁,有时凌晨回来,衣领上会沾着烟酒味和陌生的香水味,不是我常用的栀子香,是甜得发腻的花果调,像根细针,每次闻到都扎得我心口发疼。也想着干脆离婚算了,可是,离婚了我的孩子又该怎么办?
这时,陈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,一条未读消息跳在锁屏上,发信人是“苏媚”:“我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的身边,我好想你。”
苏媚!那个时常来家里送资料的女人,他竟然和苏媚勾搭上了!
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,我伸手去拿手机,却被他一把推开。“你又要查岗?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魂不散!”他的声音因为突然提高的音量显得有些暴躁,我攥着他的袖口追问苏媚是谁,追问那些晚归的夜晚他去了哪,他却突然挥开我的手,没个准头的力道落在我脸上,“啪”的一声,耳光的脆响盖过了窗外的蝉鸣。
我捂着脸愣住,他还在骂,声音像淬了毒:“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像条癞皮狗一样惹人烦!**受够了!”
脸上**辣地疼,可心里的寒意比冰箱里的可乐更甚。原来我这么多年的操心,在他眼里不过是“惹人烦”;我守着这个家等他回来,却成了他口中的狗。
巨大的关门声使我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,也许是生气,也许是害怕,也许更多的还是对这段婚姻的失望。
我呆坐在地上,从太阳高挂到暮色四沉,幸好孩子不在家,不然这一幕真不知该如何收场。
手机在昏暗的房间里震动不止,是陈磊的来电。我盯着手机屏幕,那串熟悉的号码在黑暗中闪烁,像是嘲讽一般。接还是不接?手心沁出冷汗,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电话那头传来他平静的声音,“林晚,我们谈谈吧。”他声音低沉,我听见了风声和水声,还有隐约传来的女人说话的声音。
“你在哪里?”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冷静。
我循着陈磊发的定位一路找过来,城郊江边风很大,傍晚的天色像被墨汁染过,连芦苇都垂着头,裹着河水的腥气往我脸上扑。陈磊站在江边,背影绷得很紧,身边没有其他人。我攥着拳头,心里还存着最后一点可笑的期待,或许他还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吧。
他突然转过身,我看见他眼底没有半分愧疚,只有一种陌生的冷漠。
还没等我开口,身后突然传来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声响,苏媚挎着包走过来,手很自然地搭在陈磊胳膊上,看向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:“林晚姐,你早该识趣点,别占着陈太太的位置不放。”
我盯着她涂着红指甲的手,那抹刺眼的红色仿佛扎在我心口。
陈磊依旧沉默,嘴角竟浮现出一丝冷笑:“林晚,你真的非要逼我摊牌吗?”他的语气像在抱怨,仿佛错的是我,是我逼他走到这一步。
我的手指微微颤抖,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:“这就是你的选择?”他没有回答,眼神却更冷。心像被扔进了冰窖,连最后一点期待都碎成了齑粉。
我不再看他,转身朝来时路走去,他却突然上前一步,双手死死扣住我的肩膀。我挣扎着,指尖抠到岸边的碎石,可苏媚也凑过来,冰凉的手推在我后背。两人合力的力道带着狠劲,我像片落叶似的往后倒,“扑通”一声掉进江里。
江水比想象中要冷,瞬间漫过我的口鼻。我拼命往上挣扎,原来“好好谈谈”都是借口,他是要在这里彻底除掉我。
意识开始发沉,江水灌进喉咙,呛得我胸腔生疼。脑海里却突然闪过小宇的脸。三天前我送他去上学,他抱着我的腿哭,小脸蛋挂着眼泪:“妈妈,爸爸为什么总不回家?我想让他带我出去玩。”接着是无数个深夜,我守在厨房,砂锅里熬着养胃粥,米香飘满屋子,等陈磊回来时粥还温着,他却总说“不用这么麻烦”。还有刚结婚那年,他发烧到39度,我守在床边喂他喝水,他攥着我的手说“晚晚,只有你真心为我好”,那时候他的掌心有多暖,现在他看我下沉的眼神就有多冷。
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闪过,最后都变成一把把冰锥,扎得我心脏发疼。意识渐渐模糊,可心里的不甘像是要冲破牢笼!若有来生,我再也不要做那个围着他转、事事“为他好”的傻子!我要把小宇抢回来,让他再也不受“爸爸不回家”的委屈;我要让陈磊和苏媚这对狗男女,为他们今天做的事付出血的代价!
这念头像烧红的烙铁,印在我最后一点意识里。河水终于漫过我的头顶,彻底的黑暗涌来……
喉咙里还卡着河水的腥甜,肩膀似乎还残留着被陈磊扣住的痛感。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,胸口剧烈起伏,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。
晨光在地板上投出一道暖金色的光带,空气中没有河底的冰冷与腥臭,反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,是可乐的味道。我僵硬地转头,看向床头柜,那里果然放着半瓶可乐,蓝色的易拉罐上还凝着薄薄一层水珠,瓶身印着的生产日期清晰可见。
我的心脏“咚咚”狂跳起来,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,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。解锁屏幕的瞬间,日历界面跳了出来——2020年6月12日,星期二。
2020年……6月12日……
这串数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我脑海里,我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半分钟,直到眼睛发酸才敢相信。我真的回来了,回到了五年前的夏天。前世被推下河时的刺骨寒意、陈磊绝情的样子、苏媚淬毒的眼神,还有小宇哭着问“爸爸为什么不回家”的模样,全都还在脑海里翻涌,可眼前的阳光、可乐的气息,还有身下柔软的床单,都在清晰地告诉我:我所经历的一切不是梦,现在的一切也不是梦!是我,重生了!
我,真的回来了。
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床,赤着脚跑到儿童房门口。门虚掩着,我轻轻推开一条缝,就看见小宇蜷缩在小床上,粉嘟嘟的小脸埋在恐龙玩偶怀里,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,呼吸均匀又绵长。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头发上,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,看起来安稳又可爱。
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,蹲在床边,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,温热的触感传来,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。前世我被推下河后,小宇跟着陈磊和苏媚生活,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。一想到这里,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,滴在小宇的手背上。他似乎被惊扰了,小眉头皱了皱,小手无意识地抓了抓我的手指,嘴里喃喃地喊了声“妈妈”。
我赶紧抹掉眼泪,怕吵醒他,又静静地守了一会儿,才起身离开儿童房。走到客厅镜子前时,我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。前世被陈磊扣住肩膀推下河时,他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我的脖颈,留下了一大片淤青,直到我下沉时还隐隐作痛。可现在,指尖触到的皮肤光滑细腻,没有丝毫伤痕。
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,这一次,不是因为悲伤,而是因为庆幸。
庆幸我能回到过去,庆幸小宇还在我身边,庆幸我还有机会改变一切。
我深吸一口气,用力擦干眼泪,镜子里的女人眼眶通红,眼底却多了前世从未有过的冷静与坚定。这一次,我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冲动,不能再围着陈磊的健康打转,更不能再让自己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。
我要步步为营,先保护好自己和小宇,再让陈磊和苏媚为他们前世的所作所为,一点一点付出代价。
“咔嗒”一声,卧室门被拉开,陈磊穿着睡衣走了出来,头发还乱糟糟的,带着刚睡醒的慵懒。他没看我,径直走向冰箱,拉开门时,眼神在里面扫了一圈,最终还是落在了那几罐可乐上。
我的心脏瞬间缩紧,指尖下意识地蜷起。前世的今天,也是这样一个早晨,他也是这样去冰箱拿可乐,我冲过去抢过罐子,对着他大吼“你忘了你身体不好还有胃溃疡吗”,结果我们大吵一架,他摔门而去,晚上回来时,衣领上就沾着那股甜腻的香水味,或许在那时候他和苏媚两人就已经开始勾搭了。
我盯着他的动作,看着他伸手拿出可乐,指尖扣住拉环,“啵”的一声拉开,气泡涌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。
前世的争执、他的不耐烦、后来的晚归……一幕幕在眼前闪过,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,想要掐住他的脖子问他到底还有没有心。
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。我深吸一口气,走到他身边,声音尽量放得平淡:“少喝点,别晚上又喊胃疼。”
陈磊拿着可乐的手顿了一下,明显愣住了。他转头看向我,眼神里满是惊讶,随即挑了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:“今天怎么这么通情达理?昨天不还跟我吵着说不让我喝碳酸饮料吗?”
我没有接他的话,也没有看他眼里的戏谑,只是转身走向厨房:“我去做早餐,你等会儿把小宇喊醒,该送他去幼儿园了。”
走进厨房,**在冰箱门上,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刚才那短短几秒钟,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我知道,不阻止他喝饮料,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。前世我越是管着他,他越是叛逆,越是觉得苏媚“懂事”。这一次,我要反过来,先让他放松警惕,让他觉得我变了,不再是那个“像癞皮狗一样惹人烦”的女人。
我打开冰箱,拿出鸡蛋和牛奶,放在操作台上。打鸡蛋的时候,蛋壳的碎渣不小心掉进碗里,我弯腰去挑,眼角的余光瞥见陈磊还站在客厅里,一边喝着可乐,一边刷着手机,脸上带着惬意的神情。
我看着碗里金黄的蛋液,心里默默盘算着我的复仇计划。
首先,我要收集他出轨的证据;其次,我要把家里的财产理清楚,不能再像前世那样,到最后一无所有;最重要的是,我要保护好小宇,无论如何,这一次,我绝不会离开他。
煎蛋的香味飘了出来,混合着热牛奶的醇香,这是前世我每天都会为陈磊和小宇做的早餐。可这一次,我做早餐的目的,再也不是为了讨好陈磊,而是为了我的儿子,为了我自己。
“妈妈,我醒啦!”小宇的声音从客厅传来,带着刚睡醒的软糯。我赶紧擦了擦手,走出厨房,就看见小宇穿着小熊睡衣,正扑向陈磊的怀里。陈磊下意识地把可乐往身后藏了藏,伸手抱住小宇,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。
我站在原地,看着眼前这幅“温馨”的画面,心脏没有丝毫波动。我知道,这幅画面很快就会碎掉。而我,会站在碎片之上,亲手为自己和小宇,拼出一个全新的未来。
人的潜能是无限的,在父子俩吃早饭的时候,我开始头脑风暴,没一会儿就想好了策略。
我快步转身冲进了卧室。从衣柜最底层的收纳箱里,翻出了录音笔。录音笔是陈磊送的求婚礼物,里面还有他的求婚誓言,而现在,这录音笔,成了我棋局里的第一颗棋子。
我拿着录音笔走到客厅,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。找到陈磊的公文包,快速拉开内侧夹层里的拉链,将录音笔藏进去。录音笔可以连接手机操作,按下开关的瞬间,指示灯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,随即熄灭。
接着,我走到玄关柜前,拿起陈磊的备用车钥匙。我从口袋里掏出定位贴,原本用来贴在手机以及其他贵重的小物件上以防丢失的,小小薄薄的一片,粘性极强。我快速将定位贴贴在车钥匙内侧的凹槽里,用指甲反复按压,确保它不会轻易脱落。然后放回原位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只有指尖残留的胶黏感,在提醒我这场棋局已经开始。
吃完早餐,看着陈磊送小宇去幼儿园。门关上的瞬间,我脸上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裂痕。我走到沙发边,拿起陈磊刚才喝剩下的半瓶可乐,走到垃圾桶前,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。
气泡在垃圾桶里翻腾了几下,就没了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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